第 70 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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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70 章
入秋的涼風呼呼吹著，與金陵的濕冷不同，京城的秋風一陣冷過一陣裹挾著北方獨有的冷氣吹得人直打哆嗦。
“餵，剛來京裏？”
薛蟠躊躇許久，被呼呼的秋風吹著，單薄的長袍並不能阻擋涼風，終於決定坐下來喝一碗羊肉泡饃。
“公子，您的羊肉泡饃，這是烙餅，可以掰碎泡著吃。”店家老婆婆端著一碗熱騰騰的羊肉湯，還有幾塊從爐子裏才拿出來的烙餅，瞧著上面金黃的顏色，便知道應當會很酥脆。
薛蟠吹了吹羊肉湯，拿著勺子輕輕舀了一口喝下去，通體舒暢，忍不住瞇起眼睛來，想著家裏的妹妹應該會喜歡這個味道，待會打發府裏的婆子過來買一點回去。才想著，面前的桌對面就坐了一個身著粗布長袍的“公子”。
按照薛蟠多年混跡外頭的經驗，眼前這個操著一口流利京話的公子其實是個姑娘，那白皙的面容，隱約可見的耳洞，不自覺地弓起背，都是明顯的證據。
“才隨家裏人搬來沒多久。”薛蟠回答。
“那你可真幸運。這家店的羊肉泡饃最是正宗不過了，我以前在西京吃的和這裏一樣。”那公子得意洋洋地看向坐在對面吃羊肉烙餅的薛蟠，又滔滔不絕地介紹起其他的美食，“這好吃的地方，可不僅僅是那些大酒樓，街坊小巷裏，都是精華。”
薛蟠心下好笑，這人嘴裏說著京城有哪些好吃的，可眼珠子滴溜溜直轉，明顯在打著主意。也不接話，自顧自地吃著自己面前的東西。
“這個，裏脊肉串可好吃了，你要不要嘗嘗。”
那人從自己的紙袋子中掏出幾串肉串，一邊等著羊肉湯一邊吃著炸肉串。
薛蟠本不欲理會，但是那個裏脊肉串炸出的香味，帶著香料，接著秋風鉆入鼻孔，讓人不自覺分泌口水，即便肚子剛剛吃了一碗羊肉泡饃，也很想再伸手來一串。
“謝謝你呀。”最終，薛蟠嘴裏的饞蟲又戰勝了理智，伸手接過肉串。意料之中，肉串炸得很是入味，油並不多，應該是之前腌制過，鹹香中帶著一點點甜味，很是好吃。薛蟠快速吃了一串後，張口詢問地方：“這是哪裏買的？”
“諾，過了這條街頭那個炸貨鋪就是啦。最好吃不過的。年節的時候，他們的炸貨很是暢銷，許多達官貴人都會去關顧的。”那人介紹著，上下打量的一番薛蟠，“我看兄臺便是個會吃的，我果然沒有看錯。”
“這世間若是沒有吃的，那便是少了許多樂趣。”說著，那小廝便來了，提著那些東西來找薛蟠。薛蟠伸手接過一盒子梅花香餅，“吃了你的肉餅，這個還你。”
那人也不客氣，伸手接過，湊近盒子聞了下，“不錯，就是這個味道。多謝。”
薛蟠送完東西便帶著小廝轉身離開，兩人都沒有預料到，這只是第一次見面，後來，在京城的街頭巷尾，又再一次遇見。
這是一家專門銷售火腿的店。傳說前朝曾有一員大將在征戰途中發明的，便以當初發現的地名作為火腿的名稱，便是有名的東陽火腿。
“你消息可真是靈通，這也能找到。”何文欣照例穿著粗布棉服，帶著小氈帽將所有頭發都放進帽子裏，演示自己的身份。
“東陽火腿是煙熏，必得用松煙最佳。如今的火腿延續之前的做法，還用了其他各種木材來熏制，其實我還是喜歡這個松煙熏制的火腿。”何文欣看著鋪子裏的火腿點評道。
薛蟠揣著手，站在一旁認真聽著，頗為讚同，“這火腿做燉菜挺好吃的，我家中有一廚師做火腿幹貝燉雞，用這種火腿最好。”
何文欣眼睛一亮，有種遇見同道中人的感覺，忙又推薦起隔壁街的燉肘子。“那家的燉肘子，可好吃了。放在砂鍋中，用的是中藥材燉了整整一天，裏面的肉都爛了，但是形還在，嗦一口可以吃下整整一碗的碧粳米飯。”
這碧粳米一出，薛蟠才有些正視眼前這個女扮男裝的人，怕不是哪家的姑娘學著戲曲裏的段子，女扮男裝出來玩。再一瞧，舉手投足間的嫻雅，薛蟠突然想到自家那個天天在外頭行走，毫不吃虧的大妹妹，心頭一梗。
“我觀你不是普通人家的姑娘，沒事還是少出來混，遇到事了不安全。”本著好心，薛蟠勸道。
這時，店鋪的小二已經拿著薛蟠要的火腿出來，跟在後頭的小廝伸手接過，薛蟠背著手在鋪子四處轉了一圈，發現沒有其他想吃的東西，兩個妹妹最近也吃膩了這些東西，就準備打道回府。
“餵，你怎麽知道我不是個公子。”何文欣看見薛蟠走出了鋪子，忙提著自己的火腿跟在後面問。
薛蟠停下腳步，轉身看著眼前站著的一身普通人家少年打扮的何文欣，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說：“小爺我，”才剛一開口，發現對方的姑娘家，又改口：“我常在市井混，哪裏不清楚。你這個帽子就不對，頭發也放得不對。哦，你的手太白了，和你衣服不符合。臉和脖子兩個色，最重要的是你的耳洞。”
薛蟠懶洋洋地站在一旁，一個一個指出何文欣偽裝的破綻，後者捏緊拳頭，面色漲紅，神情有些飄忽。薛蟠瞧何文欣那模樣，便知沒自己什麽事兒了，準備離開。
“那，那你教我怎麽扮得更像一些。”何文欣咬著唇，兩只手攪和好像有點怕薛蟠拒絕，忙補了一句，“我可以給你錢。”
這下子，薛蟠忍不住笑了，“我又不缺錢。我教你啊。”
說著，兩人走進旁邊一間茶鋪，上了一碟子菊花糕和山藥糕，以及一壺農家自己炒制的茶，薛蟠便興致勃勃地教何文欣怎麽把自己裝扮得更像個男子。
日間的太陽透過外頭一棵紅色山茶花枝葉，被切割成各種奇怪的形狀，落在窗欞上，落在桌前，落在薛蟠那張正侃侃而談的臉上。
“奇怪，怎麽一個不如家中父兄的臉蛋，瞧著身不能提肩不能扛的人，居然從中感受到久違的溫柔。”何文欣趕緊甩甩腦袋，將腦子中那股奇怪的念頭搖掉。
薛蟠有些奇怪，“你，都記住了嗎？”
“記住啦記住啦。謝謝你呀，兄弟。”何文欣回過神來，回答。
“無妨，你自己，出門在外，還是小心點吧。”薛蟠猶豫地補了一句，就離開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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入秋的涼風呼呼吹著，與金陵的濕冷不同，京城的秋風一陣冷過一陣裹挾著北方獨有的冷氣吹得人直打哆嗦。
“餵，剛來京裏？”
薛蟠躊躇許久，被呼呼的秋風吹著，單薄的長袍並不能阻擋涼風，終於決定坐下來喝一碗羊肉泡饃。
“公子，您的羊肉泡饃，這是烙餅，可以掰碎泡著吃。”店家老婆婆端著一碗熱騰騰的羊肉湯，還有幾塊從爐子裏才拿出來的烙餅，瞧著上面金黃的顏色，便知道應當會很酥脆。
薛蟠吹了吹羊肉湯，拿著勺子輕輕舀了一口喝下去，通體舒暢，忍不住瞇起眼睛來，想著家裏的妹妹應該會喜歡這個味道，待會打發府裏的婆子過來買一點回去。才想著，面前的桌對面就坐了一個身著粗布長袍的“公子”。
按照薛蟠多年混跡外頭的經驗，眼前這個操著一口流利京話的公子其實是個姑娘，那白皙的面容，隱約可見的耳洞，不自覺地弓起背，都是明顯的證據。
“才隨家裏人搬來沒多久。”薛蟠回答。
“那你可真幸運。這家店的羊肉泡饃最是正宗不過了，我以前在西京吃的和這裏一樣。”那公子得意洋洋地看向坐在對面吃羊肉烙餅的薛蟠，又滔滔不絕地介紹起其他的美食，“這好吃的地方，可不僅僅是那些大酒樓，街坊小巷裏，都是精華。”
薛蟠心下好笑，這人嘴裏說著京城有哪些好吃的，可眼珠子滴溜溜直轉，明顯在打著主意。也不接話，自顧自地吃著自己面前的東西。
“這個，裏脊肉串可好吃了，你要不要嘗嘗。”
那人從自己的紙袋子中掏出幾串肉串，一邊等著羊肉湯一邊吃著炸肉串。
薛蟠本不欲理會，但是那個裏脊肉串炸出的香味，帶著香料，接著秋風鉆入鼻孔，讓人不自覺分泌口水，即便肚子剛剛吃了一碗羊肉泡饃，也很想再伸手來一串。
“謝謝你呀。”最終，薛蟠嘴裏的饞蟲又戰勝了理智，伸手接過肉串。意料之中，肉串炸得很是入味，油並不多，應該是之前腌制過，鹹香中帶著一點點甜味，很是好吃。薛蟠快速吃了一串後，張口詢問地方：“這是哪裏買的？”
“諾，過了這條街頭那個炸貨鋪就是啦。最好吃不過的。年節的時候，他們的炸貨很是暢銷，許多達官貴人都會去關顧的。”那人介紹著，上下打量的一番薛蟠，“我看兄臺便是個會吃的，我果然沒有看錯。”
“這世間若是沒有吃的，那便是少了許多樂趣。”說著，那小廝便來了，提著那些東西來找薛蟠。薛蟠伸手接過一盒子梅花香餅，“吃了你的肉餅，這個還你。”
那人也不客氣，伸手接過，湊近盒子聞了下，“不錯，就是這個味道。多謝。”
薛蟠送完東西便帶著小廝轉身離開，兩人都沒有預料到，這只是第一次見面，後來，在京城的街頭巷尾，又再一次遇見。
這是一家專門銷售火腿的店。傳說前朝曾有一員大將在征戰途中發明的，便以當初發現的地名作為火腿的名稱，便是有名的東陽火腿。
“你消息可真是靈通，這也能找到。”何文欣照例穿著粗布棉服，帶著小氈帽將所有頭發都放進帽子裏，演示自己的身份。
“東陽火腿是煙熏，必得用松煙最佳。如今的火腿延續之前的做法，還用了其他各種木材來熏制，其實我還是喜歡這個松煙熏制的火腿。”何文欣看著鋪子裏的火腿點評道。
薛蟠揣著手，站在一旁認真聽著，頗為讚同，“這火腿做燉菜挺好吃的，我家中有一廚師做火腿幹貝燉雞，用這種火腿最好。”
何文欣眼睛一亮，有種遇見同道中人的感覺，忙又推薦起隔壁街的燉肘子。“那家的燉肘子，可好吃了。放在砂鍋中，用的是中藥材燉了整整一天，裏面的肉都爛了，但是形還在，嗦一口可以吃下整整一碗的碧粳米飯。”
這碧粳米一出，薛蟠才有些正視眼前這個女扮男裝的人，怕不是哪家的姑娘學著戲曲裏的段子，女扮男裝出來玩。再一瞧，舉手投足間的嫻雅，薛蟠突然想到自家那個天天在外頭行走，毫不吃虧的大妹妹，心頭一梗。
“我觀你不是普通人家的姑娘，沒事還是少出來混，遇到事了不安全。”本著好心，薛蟠勸道。
這時，店鋪的小二已經拿著薛蟠要的火腿出來，跟在後頭的小廝伸手接過，薛蟠背著手在鋪子四處轉了一圈，發現沒有其他想吃的東西，兩個妹妹最近也吃膩了這些東西，就準備打道回府。
“餵，你怎麽知道我不是個公子。”何文欣看見薛蟠走出了鋪子，忙提著自己的火腿跟在後面問。
薛蟠停下腳步，轉身看著眼前站著的一身普通人家少年打扮的何文欣，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說：“小爺我，”才剛一開口，發現對方的姑娘家，又改口：“我常在市井混，哪裏不清楚。你這個帽子就不對，頭發也放得不對。哦，你的手太白了，和你衣服不符合。臉和脖子兩個色，最重要的是你的耳洞。”
薛蟠懶洋洋地站在一旁，一個一個指出何文欣偽裝的破綻，後者捏緊拳頭，面色漲紅，神情有些飄忽。薛蟠瞧何文欣那模樣，便知沒自己什麽事兒了，準備離開。
“那，那你教我怎麽扮得更像一些。”何文欣咬著唇，兩只手攪和好像有點怕薛蟠拒絕，忙補了一句，“我可以給你錢。”
這下子，薛蟠忍不住笑了，“我又不缺錢。我教你啊。”
說著，兩人走進旁邊一間茶鋪，上了一碟子菊花糕和山藥糕，以及一壺農家自己炒制的茶，薛蟠便興致勃勃地教何文欣怎麽把自己裝扮得更像個男子。
日間的太陽透過外頭一棵紅色山茶花枝葉，被切割成各種奇怪的形狀，落在窗欞上，落在桌前，落在薛蟠那張正侃侃而談的臉上。
“奇怪，怎麽一個不如家中父兄的臉蛋，瞧著身不能提肩不能扛的人，居然從中感受到久違的溫柔。”何文欣趕緊甩甩腦袋，將腦子中那股奇怪的念頭搖掉。
薛蟠有些奇怪，“你，都記住了嗎？”
“記住啦記住啦。謝謝你呀，兄弟。”何文欣回過神來，回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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